2008年7月31日星期四

虚舟: “以日为师”之二——学习其坚定不移的献身精神(初稿)

坚定不移的献身精神是日 本改革开放,迅速崛起的决定性因素,值得至今仍然在追求崛起的我们中国人学习。由于日本在学习西方时急于求成,单兵独进,只把富国强兵当成唯一的目标,对 西方思想文化中的核心观念自由、民主、人权、法制、进步熟视无睹,无动于衷,“以敌为师”的结果竟成“以师为敌”;富国强兵也不是追求日本国民个人的幸 福,社会文明的繁荣进步,因而重和平贸易,求互利互惠,促和谐发展,而是得意忘形,以邻为壑,明火执仗,鲸吞蚕食,走上侵略扩张的道路,不断挑起战争,给 周边国家、也不可避免地给日本自己造成极大的灾难和伤害。当然这只能是我们应该记取的教训,而不是学习的对象。

这种坚定不移的献身精 神体现在学习上,中国人并不陌生。妇孺皆知的范例就是唐代玄奘法师去印度学习佛法经典。十九年间,他一个人冲险犯难,舍生忘死,没有坚定不移的献身精神, 无法完成这个震烁古今的伟业壮举。同时代的鉴真和尚,六次东渡,双目失明,终于到达日本弘扬佛法,也是这种坚定不移的献身精神的典范。中国儒家先师们倡导 的“朝闻道,夕死可也”,“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志士仁人的舍身求法,面壁立雪,也都是坚定不移的献身精神的写照。中国成为世界上唯一一个经历几千 年风雨的冲刷而毅然屹立不倒的国家,端赖于前贤后圣们以这种坚定不移的献身精神带领华夏儿女前赴后继,勇往直前。遗憾的是,当传统的中国走到尽头,物极则 必反,穷极则思变的时候,中国的此圣彼贤,哲人义士虽多,坚定不移的献身精神却失传了,无法卓有成效地带领炎黄子孙在学习先进西方的过程中脱胎换骨,洗心 革面,兴利除弊,推陈出新。一个半世纪过去了,中国仍然在如何发展的试验中挣扎。

相比之下,历来“以汉为师”的日本,在这次东方学习西方的过程中却把坚定不移的献身精神发挥到极致,取得优异成绩,远远超过昔师今友的中国。

1840年英国人用炮舰敲开中国长期封闭的国门之后,惊醒的中国久久找不到出路。由人送来的新思想结出的第一个果实,也许是1843年洪秀全组织的新宗教拜上帝会。这个因在旧传统中考不取功名而恼羞成怒,铤而走险的秀才,除了在码头酒肆听到过上帝的传闻外,对西方的先进思想文化并不了解。所以,拜上帝会在1851年开放的花朵太平天国,就不是西方先进思想文化的奇卉异葩,而是东方死水微澜的蚌病生珠——1864年太平天国失败,中国传统社会居然回光返照,同光中兴。日本则迥然不同。太平天国造反的第三年,1853年,美国舰长佩里才登陆日本,敲开了日本也是长期封闭的国门。过了七年,1860年, 正是中国的农民领袖洪秀全跟大清皇室爱新觉罗家族争夺权力,激战正酣的时候,还在幕府统治下的日本即“以敌为师”,派遣军舰访美,拜师学艺。这艘从荷兰买 进的船很小,“只有一百马力”,“出入港口全靠蒸汽,海中必须借助风力才能航行”,而坐船的人“就像在监狱里遇到大地震一样”。但坚定不移的献身精神使他 们一无所惧,“当时根本没有想到船要沉入海中这回事。因为我对西洋的信念彻骨铭心,一点儿也没有觉得害怕”。非但不怕,而且内心充满骄傲。

这次航海却使日本非常自豪。因为日本首次看到轮船的时候是在嘉永六年(1853),开始学习航海是在安政二年(1855)。本来从安政二年在长嵜向荷兰人开始学习起,直到安政六年(1859)冬天学成,决定乘船前往外国,即自看到轮船时起,大约到第七年上,也就是说,从开始学习航海技术起到第五年上,那时即拟在万延元年(1860) 正月出发,坚决要毫不依赖他人之手而去远航。光是这种勇气和技术,我觉得就可以看作日本国的荣誉,足以夸耀于世界”。“看看现在的朝鲜人,中国人以及东方 各国人,不论在事业上讲或在勇气上讲,决没有学五年航海术就想横跨太平洋的。不仅如此,据说以前俄国彼得大帝是个聪勇绝伦的人物,我想在当时的俄国也怕不 容易找到像日本人那样大胆而又有周密的学术思想的国民吧”!不止此也。幕府遣团访美甫归,第二年(1861) 年底,幕府即开始向欧洲各国派遣使节,组团赴欧学习考察。一年之间,使团走遍法国的巴黎,英国的伦敦,荷兰的阿姆斯特丹,普鲁士的柏林,俄罗斯的彼得堡, 葡萄牙的里斯本。接下来,日本访问欧美的团体和学者可以说不绝于途。日本人这种干劲,跟他们先人当年频繁派出遣隋使、遣唐使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俗话说,“师傅领进 门,修行在个人”。以坚定不移的献身精神学到的西方先进思想文化,要在国内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还必须用坚定不移的献身精神精耕细作。日本被打开国门 之初,“开国”与“锁国”之争,“勤王派”与“佐幕派”之争,势如水火,不共戴天。即使公开的较量以维新派胜利而结束之后,暗中的较量仍然持续很长时间, 不少维新派人物被暗杀,明治维新的主帅大保久利通在上班的路上遇刺身亡,不过是个典型案例。而引进致力于引进西洋文明的文化人也不能幸免,成为暗杀的目 标。“他们不住地抨击念外国书的人是无法无天,抨击这些人是尽说谎话欺骗社会的卖国贼。从此,浪人的矛头就指向洋学者这方面来了”。情况的严重可从福泽喻 吉的应对中看出来:“有几间校舍,那就是我明治初年时的住宅。当初招工盖这所宅子时,我叫木匠把屋里的地板稍微架高一些,并在壁橱下面开了一个洞,上面搭 好一块盖板,这是我的秘计。如果前面所谈的那些对头闯进我家时,若能及时逃避就好了,万一不能逃脱,我想就可以打开这块盖板钻到地板底下,从那里再逃出去 “。然而,在这样生活艰难之中,奋战于文化思想战线的福泽喻吉,像奋战在征坛上的维新战将们以坚定不移的献身精神把维新变法进行到底一样,也以坚定不移的 献身精神把西方先进的思想文化传播开去:他创办的“庆应义塾”一直没有停课,他编撰的著作仍然一部接着一部推出,因为“在社会上甚投人意,有如使口渴者饮 水,久旱而逢甘露一样,销售量实在大得惊人”。在西方先进思想文化的滋养下,大和民族由愚昧而开化,由野蛮而文明,由古代而近代。日本新的精神文明就是这 样在福泽喻吉一类人物坚定不移的献身精神熏陶下建立起来的。

精神文明建设如此,物质文明建设亦然。日本1868年“明 治维新”搞改革开放,“兴产殖业”,“富国强兵”,比中国的“洋务运动”“自强求富”,开矿办厂的时间还要晚,然而,经过短短的二十七年,后来居上的日本 便在黄海大战中一举摧毁大清国精心打造的王牌军队北洋水师。日本迅速发展的因素很多,无疑坚定不移的献身精神应是决定因素。据说,为了建设日本海军,天皇 拿出宫廷十分之一的财宝;天皇做表率,官员齐效仿,捐款助军,蔚然成风。由于海军建设开销实在太大,国力难支,天皇厉行节约,一天只吃一餐饭;消息传开, 三军将士无不感动发愤。就这样,坚定不移的献身精神有力推动日本社会成功转型,日本工业化迅速实现。见到轮船才七年,就敢驾驭一条小船横跨太平洋,直航美 国的日本,改革开放二十七年后即能打败亚洲第一大国大清国,三十七年后即能打败西方大国俄罗斯,十年上一个台阶,创造出世界奇迹,并不奇怪,坚定不移的献 身精神确实是日本崛起的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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