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0月11日星期二

梁京:全球化危机与公民不服从运动

图为网民发起第三波探望盲人维权律师陈光诚的行动星期三重阳节展开,至少有九人参与

资本主义推动的每一轮经济全球化高潮,都必然导致大规模金融危机,2008年以来,历史又一次见证了这个不变的规律。现在,我们正在见证这种全球金融危机本身的规律,其中之一就是全球金融危机带来的黯淡经济前景,必然引发全球性的政治动荡,包括最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美国,也逃脱不了大规模公民不服从运动的兴起。


美国最近发生的“占领华尔街”运动,正在引起世界的高度关注,许多人都在试图解读这个运动究竟会对未来发生什么影响,尤其是政治家们,更是紧张地评估著,这一运动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挑战和机会。当然,现在谁也不可能知道,这种完全自发的,同时又有深刻内因驱动的现代“民变”,最终会把美国政治乃至整个世界的政治格局引向何处。事实上,大规模公民不服从运动最重要的历史功能,就是冲击长时间形成的政治僵局,不仅冲击精英层面的政治僵局,更冲击社会结构层面的政治僵局,探寻政治发展的新路向。

现在国内资讯之发达,令人惊讶。我发现有人非常及时和翔实地向网民们报告,“占领华尔街”的民众如何在示威过程中越过法律界线,以致一再忍让的纽约警方不得不逮捕大批示威者。但是,国内指责美国警察践踏法律镇压民主的“左派”人士,看来既不懂美国政治,更不懂什么是公民不服从运动。他们不知道,有选择地冲破一些法律界线,正是公民不服从运动题中应有之义。发动运动的公民正是要以这种非常的方式,表达他们对当前的政治局面和政治秩序的严重不满。这种有限的,有选择的违法行为,绝不意味著示威民众对法治理念和秩序的颠覆性挑战,而是公民社会在非常时期进行理性的政治博弈的一种历史传统。普遍存在于公民内心的道德底线和法律信仰,保证了这种政治游戏不可能颠覆民主与法治的文明秩序。

当然,这并不能保证公民不服从运动永远会导致积极的政治结果。错误的政策和不良的领袖,都可能被善良的愿望推上政治舞台。美国当年的禁酒立法运动,就是一个经典例子。不久前,美国公共电视台首播《Prohibition》,是回顾这一运动历史和得失的精彩之作,寓意极为深刻。

从阿拉伯之春,到伦敦的暴民骚乱,再到希腊的全国大罢工,现在又来了“占领华尔街”,全球的公民不服从运动叠加起来,将会带来一个什么样的政治后果,政治家们在应对民众普遍的不满中,他们的机会主义和错误判断会不会像像上个世纪那样,再一次导致全球性的恶性冲突?这是所有对两次世界大战的历史稍有了解的人都不能不产生的忧思。

表面上,“崛起”的中国看起来远比那些发生公民不服从运动的文明国家要平静,但事实上,全球性大规模对抗最大的风暴之源很可能不是别处,正是中国。这是因为中国在这一轮全球化高潮中积累的社会矛盾最具有爆炸性,而中国的政治制度和中国政治领导人的理念最落后于时代,心态也最为狭隘、阴暗和偏执。

中国当局目前成功地压制了街头的“茉莉花革命”,但是在网络空间,一场政治言论的公民不服从运动在微博平台的推动下,已经如火如荼。当权者对这一发展似乎不知如何是好,既不敢关闭这个平台,也没有能力利用这个平台与民众进行真正的对话。

这种局面不可能长久。“莫道书生空议论”,网络上出现的“意见领袖”在民众强大的不满情绪推动下,必然要做一点“实事”,也就是要组织集体行动。这就必然要冲击现存的政治秩序。

最近微博上的活跃人士组织探视陈光诚的行动,揭示了中国的公民不服从运动面临著世界上最为独特的险恶环境。中国政府完全无视自己的一切法律,公然雇佣平民去殴打前往探访陈光诚的公民。这个事实告诉世界,为了维持专制统治,中国的当权者将不惜突破一切道德底线。

处于风口浪尖的中国网络政治游戏的参与者,正在实践一个伟大的使命,用理性的言说来改变当权者的病态心理。全世界都希望他们成功,不然,这个大国内外政治对抗的全球后果,将不堪想像。
2011-10-11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

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