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28日星期六

涛声依旧:圣女林昭44年祭(祭园守园人)



涛声依旧:也让林昭自祭一次吧
——圣女林昭44年祭
                  祭园守园人

今天,圣女林昭遇难的44周年。
让林昭也自祭一次吧,所以选择今天,上网林昭一封亲笔信。
这封信转自林昭学友江之浒的《涛声依旧》。
四个月前就这样想着了——那天,收读张元勋先生为林昭八十冥诞献辞,才第一次惊闻:灵岩林昭墓前有两块石板,竟然是帝都某“纪念堂”建讫仅存之物!——“不悉何方之高士携之置于此灵岩山侧!”
感觉张元勋先生是深信这个传闻的,才会在献辞中如此感叹:
“犹如那弃置于西湖之滨、岳飞灵前两坨顽铁,任凭凭吊者踏之无已,唾之不绝!堪可谓‘苏杭双儆’!”
那天,我听得见遥远的张元勋先生笔下与心中的涛声。
但对此传闻我至今犹疑。灵岩四十年祭,我们录像过的;今年清明,女诗人黑�——就是她,为铁玫瑰园精心复制出了林昭狱中送给张元勋那只帆船——又专往献祭:印象中似乎都无特别华贵的两块“帝王石”啊。
岳飞冤死风波亭于1141年。岳王墓前其实又何止“两坨顽铁”?——明正德始,才出现秦桧、王氏、万俟�三尊跪像。屡屡重铸,又屡屡被愤恨的人们击毁。明万历按察使范涞重铸跪像,并增铸张俊跪像,已经是1594年了:这一切,都发生在岳飞遇难四百年之后。
而林昭闺姐倪竟雄亲口告诉我,当年筹建林昭墓碑,即使在林昭故旧与同学之中募捐也是何其艰难!何其隐忍!当代“何方高士”竟如此了得,能将两块石板从帝陵深苑携置灵岩,任凭“踏之无已,唾之不绝”?!
但我深深知道,“苏杭双儆”传闻本身,就是举世之“踏”,黎庶之“唾”,就是对暴君独夫的深恨,更是对圣女的无限仰慕与不尽追思——
一个重义明耻民族当代的涛声!
涛声依旧,岸也依旧。女诗人清明祭图文,倒是真正坐实一个新近流布颇广的传闻:
“原听说鹰眼撤除了,以为他们的思维也在进步。至少对舆论有所顾忌了。但今天去拜祭林昭,仰头处,那森森的鹰眼犹在。依然虎视眈眈、如临大敌。”
鹰眼——灵岩圣火:鹰眼下的焚祭与世界传承——鹰眼下的放飞——鹰眼下无尽流徙辗转的MLH……这一切,我都亲见亲历过。
尤当此祭日的前天,一个传闻又被证实:举世瞩目的盲人终于在鹰眼下被神奇放飞!无比欣慰的同时,四年前肃立林昭墓前那喝问着的悲怆,又奔涌磅礴在心宇:“万安陵园李云鹤(江青)墓上有摄像头吗?奉化蒋母、蒋太夫人墓上有摄像头吗?”
是的,一个盲人,有光有诚而已,就被年耗数千万的鹰群监视着,禁囿着,那是一种该怎样“踏”、怎样“唾”的邪恶?!
所以今天,让林昭自祭一次的冲动特别强烈!——
不信永远的帝苑!只听不绝的涛声!
确信,今天,无数人一定会和我一样噙着泪,把林昭这封写于195889日的信(附后)读作她的自祭!正如我确信无论在灵岩,在铁玫瑰园,在无数人的心宇,年年今日,林昭既被黄菊、百合与追思簇拥着,又伴以永远的“踏”,永远的“唾!
因为这是哀思,也是见证——
见证:是帝苑,是鹰犬,把“浩歌当风”、“山色波光”、“瓶罐乱响”、“匙碗杂置”的林昭,把即使羁縻中也渴盼望着回沪探母、思念着西郊排涝的未婚夫之林昭,永远拉出了生活,拉出了寻常巷陌,剥夺了她与她的青春代人之为人的一切!
见证孤独的“诚”,遥远的“光”,岳庙般神圣激荡着一个民族永远的重义与明耻——
永远的涛声!
2012/4/29晨于北京

江之浒:回上海后,我曾给在京的林昭一信,谈到大家游无锡的心境,并告诉她,托我带给她妈妈的东西已送到她家。时过境迁,至今回忆起来,仍不胜唏嘘!下面是她的回信。】
林昭致江之浒
小江:
   来信何其客气,使我大不敢当。夫虽多吃了两年稀饭,又何敢自居大姊也。一笑!
   无锡是我旧游之地,鼋头渚上浩歌当风,非止一次,要说风景比杭州好,有有道理处,也有不尽然处。杭州的苏堤春柳,六桥烟雨,自有其妩媚处。而古迹遍地,苏小墓、秋瑾墓,以至武松墓都有,管他真假,也总大可发思古之幽情。鼋头渚好的是个太湖,虽非岳阳洞庭,气势也就不弱,山色波光,自然之美,而且气魄也大。既留恋至于不想走,后日毕业分配,填志时,大可加一项道:“无锡鼋头渚饭店招待员”,以为如何?
所说的煮饭烧菜各节,恐怕并不翔实,而以“报喜不报忧”的成分居多。推测起来,饭“没煮糊”,可能是夹生的;菜“多放了些油,特别好吃”,则可能是做油的晦气不着,变成油拌苋菜了。至于瓶罐乱响,匙碗杂置,生火而手脚慌忙,炒菜而刀倒持,犹其余事,不消说得。
   回来是我也很想,不过现在尚未敢必。本来,行政人员有7天假期轮休。资料室如老董等已经开始“休”了,杨公(江注:指杨纤如老师,也是右派)与我则未排,似乎不加理会的样子。据了解,并非“帽儿”之故,而是因为我们如今手里弄的工作要紧。杨公叹道:有他与没他毫无出入的人倒得休假,是好在做些事的人反不得休,“真他妈的!”不过,我准备再三请求一番,竭力争取回来一次。时间约在中旬以后。台风过去了没有?
最近北京下雨下得发昏。六日大雨,从下午直落到晚上,一刻不止,来势又猛恶,好像天公打翻了个大脚桶似的(比喻殊不高雅)。因了这场无妄之灾,甘粹(江注:林昭的未婚夫、人大新闻系1959届毕业生、右派)等明天就要开赴西郊劳动(排涝)去了。谢谢你跑了一趟!
假日好!
林昭195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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